惦念

賽小息再度睜開眼時，少年如雪般的銀色長發垂落在她的手臂上，人睡在椅子上，頭已經靠向旁邊的桌子了。

賽小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，就是這樣大的動靜也沒能讓他醒過來，只是嘟囔了一句，便差點換了個姿勢，腦袋卻沒了支撐物，眼見要連人帶椅子一起摔了，賽小息連忙拽住他的袖子，再把他扶到床上睡：“謝謝，辛苦了，卡修斯。”

話音還沒落地，少年便睜開雙眼，急切地向周圍探視著什麽，賽小息能看見，那雙明鏡般澄澈的雙眸倒影出了她--與之前別無二致的她。

卡修斯顯然松了一大口氣：“太好了，你沒事。”

賽小息撓了撓頭，訕訕一笑：“嗯，不用擔心我了，你多休息會。”

卡修斯眼睛望向窗外，天才破曉，旭日將天邊染成一片赤色。

“這個星球很漂亮。”卡修斯說。

賽小息也覺得很漂亮，但是她也記得多年前的那一戰。在那片屍山血海中，她擡起頭，天空也是同樣的赤色--那時，她覺得自己會葬身在那如火的赤色中。

“我們要保護它。賽小息，沒有時間了，很快……”卡修斯的話還沒有落地，瘋狂的的警報聲便響徹了整座城池。

賽小息這才意識到有什麽不對--戰神聯盟其他人，卡璐璐，譜尼，米瑞斯竟此時都不在她的身邊。

是麽，已經開始了啊。

賽小息暗下眸子：“卡修斯，我們去找他們！”

會議廳

往日稍顯寂寥的會議室擠滿了人，賽小息一進門，就看見了不少熟人：戰神聯盟，船長，教官，卡璐璐，譜尼以及……

坐在正東方的米瑞斯，他身著白色軍裝，鮮紅的披風如鮮血，沈著冷靜地應對不時進出的人群傳來的簡訊，下達指令，仿佛下過無數次戰場。當他看向她時，神情明顯亮了一瞬，卻還是優先了戰局。

賽小息對他笑了笑：又讓他擔心了啊。

“有賽爾號的加入，正面戰場我們不會太吃虧。”一位長老摸著胡子，說。

羅傑船長沈聲：“賽爾號能夠提供的支援不會吝嗇，賈斯汀和迪恩足以牽制住卡羅爾和法爾多斯，但是……”

他的視線轉向譜尼，宇宙公認的最強者，他此刻耷拉著眼皮，不知在想些什麽：“索倫森和暗黑戰神聯盟隨時都有可能動手，他們和你們一樣，有隨時將戰局顛覆的能力。”

“到那時，譜尼，你會將索倫森封印的，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樣，對吧。”

譜尼不做聲，他看著眾人，他們的視線此刻都匯集於他一人。

他輕笑一聲：“我不會封印他了。”

“這次，我會殺了他。”

賽小息看著他，似乎再次看見了夢中青年，他會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師弟。

然而此刻，他卻是要將利刃灌入他的胸膛。

只能是他，也只有他有能力徹底消滅索倫森。

這才是，你苦苦輪回的真相嗎？

賽小息不知道，但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來：沒有人能讓譜尼說他不想說的一切。

“你輪回數次，索倫森被封印多年。”米瑞斯蹙了蹙眉，領導者的身份讓他有了更多的顧慮，“我無意冒犯，你確定現在的你一定能贏過現在的他嗎？”

譜尼笑了笑：“放心，我說到做到。”

賽小息沒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一點笑。她並不放心，就像不放心並沒有解開心結，卻不得不直面伊蘭迪的雷伊。

“賽小息，卡璐璐。”羅傑船長的話打斷了賽小息的思緒，“你們兩個也要上前線執行特殊任務，雷蒙會在稍後告訴你們特殊任務的內容。”

賽小息有些茫然：她上前線並不奇怪，這也不是她第一次上戰場了。但是卡璐璐不僅精通工程知識，多年游歷讓她還掌握了豐富的救治精靈的知識，是後勤不可多得的人才--毫不誇張的講，卡璐璐一個人，就能救幾百號人的命。

但軍令如山。

“是。”兩人行了個標準的軍禮。

賽小息正打算和卡璐璐退下去，卻聽見雷伊的聲音：“賽小息，卡璐璐。”

她們擡起頭，正對著那雙翠色的眸子：“活著回來。”

誰又能保證自己一定能活著回來呢，賽小息不能，卡璐璐不能，雷伊自己也不能。

“你也是。”賽小息說。

不能保證的話，至少要給彼此一個惦念--在戰場上，能夠支撐著人們的繼續下去的，往往就是這份惦念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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